快乐围棋的道行有多深?  (2002-3-28)
  前段时间,舆论界颇为推崇“快乐围棋”,围棋界似乎也把追求下围棋的快乐作为目的之一。诚然,如果把围棋作为娱乐项目的话,快乐应该是它的首要功能。由于围棋并非仅是娱乐,中国古代一直把它与“琴、书、画”一道并为艺术,新中国成立以后,围棋又成为一种体育竞技项目,所以单纯地追求快乐围棋并不能真正带来长久的快乐。

  “快乐围棋”的提法可能受到了足球的影响,老米提出的“快乐足球”,在“黑哨”、球场“暴力”等等一帮足球流氓的搅乎下,早已让人倍感疲惫,以致于要靠“宝贝”和性感女星来激起人们最原始的快感,真不知当这个也不起什么作用的时候,我们的球迷、棋迷和媒体又该如何寻找快乐?

  在肤浅的快乐围棋理念下,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棋迷们从短暂的快乐中又坠入了更深的无聊。三星杯常昊半决赛战胜李昌镐后我们曾有一次短暂的快乐,这个快乐以常昊在决赛中负于曹薰铉而复归平静;三国擂台赛我们获得了极好的形势,又勾起了我们对快乐的回忆,当终结者李昌镐突破周鹤洋和常昊的围剿时,我们在平静中已经走向苦涩。此后,对本能的快乐追求我们已经沦为首届丰田杯世界王座赛中嘲弄日本队的大失败,以及亚洲四强赛中日本队的垫底,尽管在这一比赛中,中国队负于中国台北队,我们还在寻找一丝安慰。依我看,这已经是一种典型的堕落,因为其本质是欲将快乐建立在对他人的痛苦之上。

  真正的快乐绝不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也不是成绩较好或者拿一两次世界冠军,快乐围棋应该有其更深层次的内涵。这里,我们可以从已故英国科学思想家玻姆的理论中得到某种启示。玻姆认为,“如果一位科学家工作主要是为了得到尽可能长久的维持快慰感,那么他的活动便不仅相当无意义而且平庸,还 跟他有效地从事研究所需要的东西背道而驰,因为一个人承认自己思想有误或走岔了路,往往导致极度不快的失望感和失败感。”“事实上,岔路经常存在,把求快慰当作首要目的的科学家为避免不快,往往会忽略自己工作中的弱点。”玻姆认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实质上感兴趣的是学习根本新颖的东西,从他所知觉的世界中发现有规律的序。也就是说,他想在自己所处的实在中找到一定的一体性和总体性,或者说整体性,它构成被感觉为美的某种和谐。在这方面,科学家或许跟艺术家、建筑师、音乐作曲家等等没有什么根本不同,他们都要在自己的作品中创造出这类事物来。”无独有偶,一代围棋大师吴清源也认为围棋是一种和谐的艺术。大师们的心灵相通了!他们的快慰充其量只是追求和谐、自然过程中的一种副产品而已。

  艺术(当然也包括围棋)全然不必表现或象征任何副的东西,它可以参与创造新东西。如塞尚所言,那是“一种跟自然界中的和谐相类似的和谐”。这便是桥本宇太郎当初观光中国风光后回日本战绩好转、棋艺奔放的原因之一,也是武宫正树认为他下棋追求“自然流”的原因之一。至于不久前同里镇的天元争斗,去年华山顶上的“刘马”论剑是否真正感悟到了这种“境界”,也许也需要时间的检验。

  围棋的整体性在当今社会既包括棋艺本身的和谐,应该也包括围棋的管理和机制等方面的和谐。韩国围棋的崛起和领先不能不提及他们的一套完整的体系,比如他们在大学开设的围棋课程就有21门功课,不仅包括技艺上的《围棋基础》、《围棋理论》、《围棋实战》,也包括《围棋教育》和《围棋产业》,更包括《围棋艺术》和《围棋经营理论》,相关的《心理学》、《哲学》和《电脑》也均有涉及,据悉韩国将围棋纳入体育后,课程中还将增加新的内容。至于韩国棋院下设经理部、营业部、编辑部、出版部、事业部等等,更有其科学性。中国棋院由于事业单位的特性,由围棋部统管所有事务,其繁忙程度导致工作不细,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整体性流畅的棋局让人快慰,整体性流畅、布局结构合理的管理体系当然也令人舒畅,大围棋的和谐性就在整体性中滋生,作为直接导致快乐的国际比赛战绩,也需要通过这些得到保证,这便是快乐围棋真正的内涵。

作者:左兴    转载于:围棋报